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整个江南儒林都受了一番清洗,不过这件事也不全是孟月池的授意。看着长长的名册,孟月池用手撑着头,脸上带着些许的笑。“这案子做得漂亮,单看这名册,江南儒林可真是个豺狼虎豹云集之地,能称得上好人的就没几个。”经手此案自然少不了刑部、大理寺和通政司,刑部尚书柳朝妤、大理寺卿苏婉青、通政使梅漪罗三人站在御前,神色平和。她们既然敢在这时候出手,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每一条罪名都查有实据。“朕以女子之身开国,这些男人的嘴里自然少不了怨怼之言,这一个又一个的大不敬之罪……朕允了。”说罢,她提起朱笔,在折子上写了个“准”字。好像全然不在乎会在朝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一旁站着的宰相柳铉徵想说什么,陛下却看向了她。“柳相,总没有女人当皇帝就比男人低一等的道理,一样的话,对男皇帝是大不敬,对朕,就要朕宽仁,若真如此,那这皇帝朕也不必做了。”柳铉徵微微抬头。人言可畏。她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女子为官要遭受多少非议,当年她自己怀着一腔清正之心入朝,不也差点被逼到不敢跟同僚说话?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入仕,对于她想要走的路来说,不过是个开始。可渐渐的,她开始觉得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连同她在内的女旧臣遗脉,何尝不是在这样的岁月中被一点点改变?世家势大,豪强势大,不仅根深叶茂,还往各处通连有亲,只要对他们示好,就能借助他们的人脉做事,比从前不知容易多少。人情是一点点欠下的,人心是一点点改换的。曾经因为这世间的不公而想要改变这世间的人,也许也会站在得利的那一方俯瞰别人不驯的挣扎。孟月池侧坐在椅子上,忽然说:“这些人不会以为用些许言语,就能把朕关回网中吧?”“网?陛下,请问这网是何意?”柳铉徵有些疑惑。孟月池笑了,片刻后,她说:“网就是网,从古至今,男人站在这世间的正中,他们不止要成家立业,要家财万贯,要为官做宰,要出将入相,也要女人如家财家业官位一般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便编出了一些网。”她看向窗外。去年冬天,她在竹林的一旁种下了一棵玉兰,今年就开花了。“女人该做的,不能做的,都是他们说的算,顺从他们的就会被他们用网带走,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不顺从的,就会被他们用网子勒死。”目光重新转向那本写满了人名的折子,孟月池淡淡一笑:“这些人,就是日思夜想,想把朕用网勒死的人。”震惊朝野的清洗历时整整两年,世家也好,清流也罢,曾被人们传为“素手阎罗”的当朝陛下孟月池,用血泼洒向了千古以来的罗网。明光五年春,武守北在朔北病危,总领太医署的武云缨北上奔丧,在两个月后带回了一包种子。看着那袋种子,身穿素袍的孟月池有些惊讶:“你说这是武主祭研究的新棉种?”“是,我母亲研究了快二十年,终于让长丝绵稳定了下来。”说起已经逝去的武守北,武云缨的眼眶还是红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声威日隆的陛下,又低下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