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曦帮他将安全带系好,凝视着这张像易碎工艺品一样的脸庞,嘴角的那点猩红好像点了一朵红花,他忍不住用拇指指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陈彦琛嘴角的伤口。
指腹轻拭着他嘴角血迹的每一个移动都带着小心。生怕稍微一点用力一点差池,都给他带来二次伤害。
然而这时一个人影靠到他身边:“keith”
梁仲曦的手还在陈彦琛唇角,他闭眼片刻深呼吸,陈彦琛看到杜嘉黎的瞬间心里也顿了顿,立刻扣住梁仲曦的手,抬头紧张地望着他。
一道冰冷穿透着掌心浇灭了心中一半的火花,梁仲曦恢复了一贯冷静,没有松开牵着陈彦琛的手,站起身面对着杜嘉黎。
余光瞥到站在远处焦急等候的傅行川。
这时的杜嘉黎已经完全醒酒了,他脸上挂满由衷的自责,似乎思虑很久,才对梁仲曦紧张地说:“keith,对不起,你别怪彦琛,今晚来detour都是我的意思,他本来也不想来的,都是我自把自为,都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怪他”
梁仲曦沉声打断:“杜嘉黎,如果今晚陈彦琛出了什么事,你要怎么办?”
杜嘉黎哑口无言。
陈彦琛握着梁仲曦的手多了些紧张。
梁仲曦这时反而已经平静下来:“两件事。”
杜嘉黎:“你你说。”
梁仲曦:“一,你认识什么朋友我没空管你,但我劝你一句,先好好查一查别人的背景。”
“二,我只有一个陈彦琛,我丢不起,你也丢不起。”
梁仲曦说完就坐上了副驾,七喜一个甩尾,就逆着晚风朝山下开去。
梁仲曦将车窗摇下,晚风渗透着月光的冷淡拂过他脸上,山间的气息清凉,梁仲曦点了一根烟,从口中吐出的白烟,逆着车行方向飘去。
一路上车里安静,梁仲曦闭着眼皱着眉,一只手指间夹着烟,另一只手一直摁着眉间。
七喜从倒视镜瞟了陈彦琛好几眼,陈彦琛的视线却一直沉溺在副驾的梁仲曦身上,眼神中都是关切担心。
陈彦琛身上衣服薄,风吹进车里,从前座往后座去,拂过人的衣服,更显得人的单薄。
七喜往后又瞧了一眼,问:“小教授,冷吗?”
陈彦琛回神,摇摇头:“不冷,谢谢。”
梁仲曦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上只抽了一半的烟摁熄,然后把车窗关上。
七喜又问:“小教授,送你回家吗,还是去哪儿?”
陈彦琛跟梁仲曦异口同声:“一宸。”
三人皆意外。
七喜挑挑眉,余光分别觑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陈彦琛说出这句话时,脑子里只想到几天前梁仲曦半夜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他的脱口而出,只是想着在这个人酒后头痛口干的时候能递上一杯温水。
梁仲曦顿了顿,重复了一次:“一宸,他跟我回一宸。”
梁仲曦喝了酒脸不红走不歪,就是有一个毛病。
总是会重重复复地说同一句话。
例如上次的“你在干嘛”。
【作者有话说】
小梁生:头疼,太头疼了…
流年03
明天就是中秋,今晚的月亮已经成圆盘,照亮了半边的天,留下了床前的霜,连结着思念的光。
深夜不堵车,很快就回到了一宸公寓楼下。
下山那根烟摁熄后,梁仲曦一路都闭着眼靠着椅背,也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直到车停下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眼。
七喜摁下电子手刹往后视镜望去:≈ot;小教授,麻烦你一个人带他回家,可以吗?≈ot;
不等陈彦琛回答,梁仲曦已经松开安全带,转身对陈彦琛说:≈ot;你先到大堂等我一下,我有些话跟七喜说。≈ot;
陈彦琛没有多问,点点头,跟七喜说了声谢谢后就下了车。
梁仲曦隔着车窗望着那单薄的人影走上门前台阶,门口值班的保安远看过来认得梁仲曦,朝他远远地点了点头,旋即毕恭毕敬地给陈彦琛开了门。
七喜道:“你这小教授看着还挺乖的啊,这是给吓到了吧?”
乖?
梁仲曦好像从没有试过将这个词放在陈彦琛身上,从小就被人骂野孩子的人,打起架来跟不要命的疯狗一样的人,只会带着一副孤僻冷漠生人勿近面具的人,怎么会有人说他一声乖?
可是刚才一路上安静低着头的模样,就像一只刚被捡回来的流浪小狗,毛还沾着脏水,皮还漾着伤口,却一声不响,躲在自己的角落里。
确实乖,毛都是顺的。
梁仲曦点了烟,一直凝视着偌大玻璃门后低着头在原地小步徘徊的陈彦琛。
七喜给自己也开了一根,猛吸了一口,神清气爽:“之前听大春提起过说你这小教授长得好看我还不当是事儿呢,今天这么见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