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感觉到话语中的阴狠。
他们对着家里窗户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又不知说了什么,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起哄。
目送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池冉深深吸了口烟,吐出的只有哈出的热气,几乎不见烟雾。
那一口吸得极深,埋进肺里。
她静静等着。
果不其然,哥哥的电话在几秒后响起。来电屏幕上,备注只有冷冰冰“池皖”二字。
她几乎没怎么叫过他“哥哥”。
池皖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每次都说自己工作忙,只有钱准时打到卡上。
每个月除了还给大晨的钱,池皖居然还有闲钱帮妹妹交学费,每两个月还能给家里补贴点生活费。
想也知道哥哥挣钱不易,可她越是心疼,就越是表露不出来,最后索性闭嘴,只希望哥哥能走得再远一点,最好再也不要回头。
“你不在家?”接通后的第一句,是池皖带着愠怒的质问。
池冉又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啪嗒声很清脆。她明知故问:“有事?”
“我不是告诉过你尽量陪在老妈身边吗?”
“我知道。”
“你知道?!”池皖拉高音调,“他们都跑到家楼下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也闹不起什么风浪。”和哥哥比起来,池冉简直算得上淡定,“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
相继无言,一时间只有风声呼啸。
池皖举着手机微微仰头,似乎在思考解决办法,又似在隐藏某种情绪。
她没说错。
池冉20岁的年纪,本应去往更开阔的地方,经历应该经历的喜怒哀乐,他总不能因为自己不能陪在妈妈身边,就强行要求妹妹放弃她的未来。她留在这里,已经是不公平。
有什么东西自天空缓缓滑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在灯光照耀下如此显眼。下雨了。
“你打的那点零工不挣钱,专心读书吧。”过了许久,池皖说。
“别瞧不起人。”
“我没那个意思。”池皖还想解释点什么,但又怕自己越描越黑,索性换了话题,“晚上回去的时候和老妈说一声,钱已经还完了,这几天我抓紧时间看新房,你们尽早搬出去。”
“钱还完了,他们为什么还来?”
“你和无赖讲道理?”池皖反问,多说一句都嫌烦,“这个月生活费我晚几天打过来,还有,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挂了。”
“……”
特意多等了两秒,见妹妹真的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池皖便准备挂电话。
就在这时,他听见对面一句微不可察的呢喃:“……别装能耐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装什么装,不累?”
“池冉,你又发什么神经——”
“怎么,我说句实话你不爱听了?谁缺你那点生活费了?反正人都没在这里,干什么还要费心管我们?池皖,我就是看不惯你逞强的样子,从小到大你都爱装,明明我也可以把家里照顾得很好,明明没有你我们也能活下去——”
“那你还想我怎样!”
半边身子不可控制地发颤,情绪爆发的后一秒,池皖庆幸这里没什么人,否则一定会将他的失态看得一清二楚。
总是这样。
他以为自己早就变得强大,在外受多少苦都无所谓,可一旦面对家人这种伪装就不复存在。
原形毕露,他的脆弱无处遁形。
“没想到比起我,季总更好奇路人的吵架内容。”
江舟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季雨泽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直到他那阴阳怪气的警告响起,季雨泽的目光才勉强从池皖背影离开。
“我有在听。”他回以对方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我理解您的想法,自然也可以给您引荐相关制作人和导演,只是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无法左右他们的考量。拍电影对我而言是门生意,但对导演编剧来说算是艺术作品,他们有自己的审美和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