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臣这些天越想越通，渐渐觉得……”

&esp;&esp;“若能有那样的福气，臣也愿意一直伴在陛下身边呢。”

&esp;&esp;沈厌卿阖着眼，轻声道。

&esp;&esp;他还是想不出是什么。

&esp;&esp;宫里的东西太多了。衣物，饭食，香料……

&esp;&esp;他没有头绪，但——

&esp;&esp;他闻出，姜孚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变淡了。

&esp;&esp;……

&esp;&esp;沈厌卿又做了梦。

&esp;&esp;他看见姜孚坐在风里。

&esp;&esp;少年人的身材已经开始抽条，因此显得格外瘦削，却有精神。

&esp;&esp;风很燥热，很干，夹着些零落的杏花瓣。

&esp;&esp;这是个春天。

&esp;&esp;小皇帝穿着明黄色，看起来心情很好。

&esp;&esp;他手中拿着一张粉色的描金花笺，翘着脚，似乎正哼着什么小调。

&esp;&esp;沈厌卿靠近几步，见对方没有反应，就知道是看不见自己，因此又放心上前。

&esp;&esp;歌声传过来，像隔着水，含含糊糊，内容却很清楚。

&esp;&esp;“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esp;&esp;一听了这句，沈厌卿心中就冒起后面那些，不由得愣住了。

&esp;&esp;他接着听下去，果然听到姜孚又唱：

&esp;&esp;“……一生休。纵被无情弃——”

&esp;&esp;怎么会呢。

&esp;&esp;沈厌卿不知出自什么缘故，竟笑了笑。

&esp;&esp;或许是因为姜孚反反复复向他强调那些信赖和爱意，他也多了些自负吧。

&esp;&esp;向来只有君王厌弃臣子，哪里会有臣子抛下自己的君王呢？

&esp;&esp;他正想着，却见明黄色衣服的小少年眼睛一转，定在他身上。

&esp;&esp;姜孚从坐着的地方跳下来，将手中的花笺递进他手里，笑的自在。

&esp;&esp;他脸上带着些青年人独有的羞涩，口中却还是唱完了那最后几字。

&esp;&esp;“——不能羞。”

&esp;&esp;无羞，也无悔。

&esp;&esp;沈厌卿看着这学生看向他时眼里的光，心中就无比柔软。

&esp;&esp;如此坚定，如此纯粹的爱。

&esp;&esp;或许他才是那个有福之人吧。

&esp;&esp;……

&esp;&esp;第59章

&esp;&esp;朦朦胧胧中， 沈厌卿睁开眼，正对上姜孚的目光。

&esp;&esp;看这光线的明暗，天大概还没亮， 至多也就三更天。

&esp;&esp;姜孚怎么不睡？这样看着他干什么？

&esp;&esp;沈厌卿在黑暗中眨眨眼。

&esp;&esp;二人的手还牵在一起，他佯装怪罪地抬起指尖， 敲了敲姜孚的手背。

&esp;&esp;姜孚收到信号， 也眨眼。

&esp;&esp;“……”

&esp;&esp;昏昏的光线中， 青年人的脸颊像是润白的瓷，唯有眼睛极黑极有活气儿。

&esp;&esp;此时那墨玉一样的两个瞳仁儿盯着他，露出一种羞怯似的神态。

&esp;&esp;倒和沈厌卿方才梦中所见有几分相似。

&esp;&esp;沈厌卿更加疑惑。

&esp;&esp;“？”

&esp;&esp;姜孚就这么脉脉含情看着他的眼睛， 凝望许久，才终于移开视线，腼腆道：

&esp;&esp;“……您方才叫了我的字。”

&esp;&esp;咦？

&esp;&esp;沈厌卿睁圆了眼。

&esp;&esp;他略略花了些时间才把那两个字从思绪深处拖出来：

&esp;&esp;“’信君‘？”

&esp;&esp;“嗯。”

&esp;&esp;姜孚重重应了一声，语气中是无法掩盖的喜意。

&esp;&esp;既雀跃，又带着些小心。

&esp;&esp;“您还记得……真是太好了。”

&esp;&esp;沈厌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