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串钥匙，又对绿珠说：“九夫人院子里头着了火，老爷肯定要重新安置她，其他八位夫人瞧了定不舒坦。老爷心里都明白，肯定要赏宴请她们，咱们这些下人不好使唤张厨子，早上这顿自己张罗吧。”

&esp;&esp;绿珠犹豫了一下，问：“新来的呢？”

&esp;&esp;“我有名儿。”小芙道，“我叫小芙。”

&esp;&esp;“知道你有名，什么破名字，连个姓都没有…”赵二曹看见小芙就想欺负她。

&esp;&esp;“我有姓。”小芙说，“我姓…”

&esp;&esp;“闭嘴吧你！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的事？你是叫人卖进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饭的叫花子！”赵二曹拔高了音调，“赶紧干你的活去！”

&esp;&esp;小芙被骂得睁不开眼，耳根通红通红的。

&esp;&esp;赵二曹嘴上骂骂咧咧的，眼睛却不舍得从小芙的耳朵上移开。

&esp;&esp;绿珠从厨房出来，咳了两声，将钥匙还给赵二曹。

&esp;&esp;赵二曹将钥匙放回口袋，随后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中间。

&esp;&esp;小芙跟着绿珠烧热水去了。

&esp;&esp;今天厨房里没有人，一半去救火，另一半在偷懒。

&esp;&esp;小芙跟在绿珠后头，见她悄悄地将一个东西塞进袖子里。

&esp;&esp;“我都看见了。”小芙上前道，“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esp;&esp;绿珠一脸惊吓地回头，见赵二曹还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晒太阳，于是压低了声音：“你胡说些什么？！”

&esp;&esp;“我都看见了。”小芙摸了摸鼻子，指着橱柜道，“昨晚上你带我进来的时候，我瞧见你偷偷和面来着。现在天不热，搁柜子里一晚上醒发得差不多。刚刚你拿了赵二曹的钥匙不就是为了印个印儿上去？”

&esp;&esp;绿珠又气又怕，简直后悔招惹了小芙这么个人。

&esp;&esp;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小芙真有几个心眼儿，八成就要盯着自己了。等偷偷离开的时候她再突然跳出来，那时候才叫个骑虎难下呢。

&esp;&esp;绿珠心里还在琢磨的时候，小芙又开始说话了。

&esp;&esp;“我原本是个卖酒的，好端端地被人下药签了卖身契，饭都吃不饱，谁想跟他们在这儿耗？你可怜可怜我，把我也带走。”小芙道，“你给过我俩地瓜，救了饿死鬼半条命。我这人仗义，万一出了幺蛾子绝对不卖你。”

&esp;&esp;绿珠已经很难再去相信别人了，可眼下被小芙缠得死死的，若是不信她，她再卖了自己怎么办？

&esp;&esp;“那，那你发誓不能说出去。”绿珠道，“你要说出去，咱俩就都完了。”

&esp;&esp;小芙的眼睛亮了起来：“谁说谁是狗。”

&esp;&esp;绿珠一肚子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esp;&esp;俩人烧完了水，又自己弄了点儿吃的——白米粥配腌咸菜，不是什么好饭，可好歹能对付一顿。

&esp;&esp;赵二曹闻见味儿，骂骂咧咧地进来了，“说让你吃饭了吗？！”

&esp;&esp;小芙歪着头说：“只说昨天不让我吃，没说今天也不让吃啊。”

&esp;&esp;谁家连着饿两天还要干活的？就算牲口还要给一把口粮呢。

&esp;&esp;赵二曹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没有再为难她。

&esp;&esp;赵二曹回了院子里晒太阳，小芙和绿珠在厨房里头说话。

&esp;&esp;小芙今天才知道，原来绿珠也是被人卖了的。

&esp;&esp;绿珠比她还惨，娘死得早，家里本有个爹。可多年前她爹被人忽悠着去了赌坊，输得全身精光出不来，不得已将女儿卖给赌坊。赌坊的人打断了绿珠爹一条腿，绿珠又在赌坊出不来，天冷一下雪没人照顾，内外一身的伤，竟没能捱过冬天便撒手去了。

&esp;&esp;绿珠身段模样不差，赌坊不养闲人，转手将她卖到花楼。

&esp;&esp;好在当时花楼的头牌是七夫人，七夫人醋劲儿大，风头正盛的时候最怕后浪拍前浪。眼见着绿珠进来，当下便将人要走了。说是调教，实际上就是打杂兼被打骂。

&esp;&esp;不过绿珠倒松了口气，被打骂总比接客强。

&esp;&esp;再后来就是纪老爷看上七夫人，将七夫人和她常用的玩意儿一起打包带回了纪府——兰心在七夫人眼里算是个人，绿珠却不算人的，只能说是七夫人的玩意儿。

&esp;&esp;“太惨了，你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