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有误会有蹊蹺,言语的伤害还是狠狠割裂靳朗的心,对他还是恨的。
就这样一颗心一半爱他一半恨他,一半觉得要给个机会解开误会一半想着管他去死绝不原谅,一半水里一半火里一半活着一半死去。靳朗将自己水浸火烤,弄得是乱七八糟。
现在,还爱着活着想要解开误会的那一半战胜绝不原谅的那一半。终于一时衝动的离的那么近。靳朗坐在车里嘴角有点抽动,说不好是要扬起来,还是要瘪下去。张小婷偷偷看镜子里阴晴不定的靳朗,他身上那丝躁动更明显了,虽然仍安静的坐在车里,可她能感受到老闆的气息不太稳,可能是呼吸有点急促,也可能是他放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的快速轻点膝盖。总之,现在的他绝不淡定,好像,还有点紧张。终于有点像个二十五岁愣头青的样子了。
八点多,天色已经暗了,靳朗示意张小婷先去前面餐厅吃点东西,顺便帮自己带杯咖啡。
张小婷应了好就下车,留下靳朗一个人。
靳朗一个人,停在熟悉的角落,身上那股在助理面前偽装的气势,也都剥落了。他趴在车窗向外望,望向公寓三楼的阳台,暗的。
没人在家。也有可能是搬走了。
人家金主那么有钱,搞不好换了大房子。
真笨,刚刚一时昏头就衝过来,心里琢磨着见到人要说什么,却丝毫没考虑到人是不是还在这里。
他洩了一口气,往后靠回椅背,暗骂自己无聊,陆谦去看苏琳几次,又代表什么?陆谦本就是个挺良善的人,可能就是见苏琳孤单一个,又是医院打的电话不好拒绝。总不能告诉医院那是我包养对象的妈妈,跟我无关吧。
冷静下来一想,其实还算合理。心里面想要继续恨他的那股势力又捲上来,压下去才刚振作的微弱爱意。
回去了。靳朗摸摸鼻子,嘲笑自己的莫名其妙。等张小婷吃完饭回来就走。
靳朗有些乏力的歪在车里等,这时对面马路走来一个人影,逆着光,靳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个修长的身体形状、挺直又带点疲惫的走路姿态,他再熟悉不过,那人就像千百遍出现在梦里的那样朝他走来。
靳朗瞇起眼睛看傻了,整个人在后座坐直起来,双手扳着副驾座的椅枕,呆呆地看着人直直走来又弯进楼道,他目光跟随着那人的身影,一颗头转了九十度,直到他惊觉那人要走进楼里了,他才慌张的想要开车门。
第一次坐这车不熟悉,手忙脚乱的找不到车门解锁,倒是慌乱中按到了开窗纽,窗户缓缓降下。靳朗又七手八脚猛拍按钮,想让窗户升上来。
就在电动窗户嗡嗡上下的挣扎声中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音:「…爸爸…」
靳朗停下胡乱拍的手,愣愣的朝半开的窗户看出去。他看见一个三四岁小女孩,放开后头女人的手,朝着陆谦跑过去,红色的小裙子随着奔跑的动作一蹦一蹦的飞。
他看见陆谦往回走了几步,张开双臂蹲下,等着小女孩扑进他怀里。
她叫他爸爸。
靳朗僵在车里瞪大眼睛注视对街的陆谦将小女孩子抱起来飞高高的转了一圈,呵呵的笑声跟小女孩清脆的叫声飘进车窗。陆谦将小女孩竖直抱着,等后头那个女人走近,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一起上了楼,陆谦一直抱着女儿没有放下来。
她!叫!他!爸!爸!
靳朗脑子全空,只有这句话像跑马灯一样,一直旋转。女孩娇滴滴的声音搭配刚刚楼道口温馨幸福的一幕重击靳朗,他有点晕眩的将头靠在前面的椅背上微微发抖,大口的喘气。
爸爸?靳朗哈哈大笑起来。你居然当爸爸了。
恭喜啊!爸爸。这回是真的爸爸了。
想不到孩子都这么大了,算上怀胎十月,大概就是去法国前后脚的事。
行啊,您真行。我还在扯前任的事,您已经让女人给你怀孩子了。
这剧本实在太荒谬。
靳朗抱着椅枕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手指紧抓着椅背用力到指尖泛白,笑的眼泪都流下来。
原来发神经病的是自己。
已经那么难看的被赶走了,已经明明白白地说的那么清楚就是一场买卖,自己居然还能花那么多年的时间来替他找藉口,什么狗屁误会不得已。
从头到尾,只有我靳朗一个人的误会。
误会这他妈的是爱情。
够了够了,实在太好笑了。
够了够了,忽然连恨都觉得没必要了。都要笑死了,还恨什么。
都要死了,还恨什么。
张小婷上车的时候,靳朗已经笑完了,他眼角湿润脸上带笑,但周身却泛着寒气。
「走了。」他说。
张小婷看着后座古里古怪的人,没多说什么,系好安全带,就开车离开,载老闆回酒店休息。
稍晚,喝的昏昏沉沉和衣躺在酒店床上的靳朗,脑子里忽然闪过苏琳的问话:这次回来待多久?还走吗?
当时靳朗回答不知道。